我媽說她從來沒有夢見過我爸。
當我告訴她,自從老爸過世以後,我曾經夢過好幾次他時,我媽便用一種有點不好意思的口吻,向我揭露這個事實。
其實不只是我媽,我的姊姊們幾乎也很少夢到我爸。於是,家人們很自然的解釋就是:「可見爸爸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。」
終於,我爸走進了我媽夢中的那一天,他挑了一個很微妙的時間點。
那是在他過世一年多以後,我媽和我大姊、姊夫、外甥女一家人,一起來日本,我們去輕井澤旅行的那一夜。
在幽靜的歐風民宿過夜後,翌日早晨,當我們吃完豐盛的早餐,大伙兒在草坪上散步拍照時,我媽突然用一種平淡中帶點故弄玄虛的口吻說:「跟你們講一件很奇怪的事。我從來都沒有夢見過你爸爸,可是,昨天居然夢到了。」
不知道為什麼,我們都忍不住笑了出來。大家的疑問是,為什麼並非過去的任何一天,而恰恰好是昨天晚上,而且在輕井澤。
「他一定是想,厚,你們那麼好,全都跑來玩!」我大姊說。
我們追問,老爸在夢裡說了什麼?我媽笑著說:「他說他很無聊。我很驚訝地問他,怎麼會呢?你那裡不是有很多朋友嗎?」
老爸的骨灰罈供奉在五指山的國軍公墓。即使是同一個公墓裡,骨灰罈供奉的地點也會因為官階迥異而放在不同的地方。老爸因為生前任職國安局且為上校退役,故「居所」位置算是好的。跟他同期出身的朋友,過世了也是供奉在那裡,只是分散在不同的大樓或樓層。我們因此很自然地認為,他應該可以跟過去熟識的朋友常常見面聊天。
不過,夢中的他此話一出,我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。畢竟,這種事還真是他說了就算。然後,我媽的夢就醒了。
在我爸過世後的那一陣子,我頻繁地在夢中遇見他。隨時間流逝,次數也逐漸減少。偶爾就在我想應該不會再夢到他時,他卻又出其不意地現身。
時間的線性依然是紊亂的。有時候像是回憶,有時候則是當下。事實上這些夢不一定全是好的,驚悚的噩夢也曾出現過。
有一次,我夢到他整個人變得好瘦,令我詫異。我忍不住上前抱住他。更驚詫的是,當他看著我時,兩顆眼珠的轉動,竟然無法對焦成同一個方向。我嚇到了,幾乎是要哭出來,緊張地問:「怎麼回事?你怎麼會變成這樣?」
「我就是這樣啦。沒關係啊。」
被我抱住很久的他,最後淡淡地這麼說。
因為總覺得他到了彼岸以後,應該要過起更好的生活吧,而且確實在其他的夢裡也見過過得不錯的他,所以看到這個場景時,難掩怵目驚心之情。
那一晚,我在欲淚的情緒中,夜半驚醒。
類似這樣的噩夢,其實少之又少。而同樣深刻的夢境,還有兩次。
有一回,我夢見我來到一個半山腰上的地方。好像是陽明山上的某個轉角,可以俯瞰盆地景色。突然間,他出現在那裡。這次他的氣色非常好,臉色紅潤得不得了。我驚喜地問他,你怎麼會在這裡呢?他沒有回答,只是問我:「中中,你過得好嗎?」
這句應該是我的台詞才對,被他給搶先問了。我有點激動地回答他:「我很好啊,你呢?」
他過來緊緊握住我的手,點頭直說:「很好、很好。」
我爸的手掌跟腳掌是以其「厚實度」在家族中聞名的。那天在半山腰上,當他握住我的剎那,雖然很真切地明白知道此刻是夢,不過,他手掌的厚度與溫度,卻有一股無法解釋的真實。
最近一次,是某一天我在非常疲憊的狀態下準備入睡時,恍惚中夢見他。失眠從來不是我人生字典裡會出現的詞彙,但是那一天卻不好睡。
好不容易終於開始入睡卻在夢裡見到他時,坦白說我有點不高興。他跟我說了什麼呢?我已經記不得。但我想絕對是不怎麼重要的事情。總之,我真的太疲倦了。我想好好睡一覺。
「我好累了。拜託你也快點去睡啦!」
所以,我竟在夢裡講出這麼寫實的話來。
要是別人聽到,可能覺得我的態度很不好。對爸爸,而且還是特地來夢裡的爸爸這麼沒有耐性,不是件好事。
不過,第二天早上回想起來這個夢境時,我並沒有內疚。相反的,我的心底浮起一股淡淡的安慰。
這才是真實的我們哪。老是在夢裡上演著驚悚劇或者溫情倫理劇,那並不是過去我們的生活。我們本來就是這樣偶爾會謝謝,偶爾會賭氣的一家人。
當他晚年重病,面對他無理取鬧的時候,即使盡可能體諒他的處境,但身為家人的我們,總不可能永遠像是日本百貨公司的店員那樣,擺出一張機械式無感情的笑顏。那些店員跟客人之間並沒有真正的感情,所以就算是被辱罵了,也覺得跟自己無關,照樣能夠專業地笑著回答。
可是,有感情牽絆的我們,反而會因此不耐煩,會偶爾對他生氣,拜託他不要再製造麻煩。相反的,他也會有對我們發飆的時候。亂摔東西、咬我們、口出惡言,甚至要我們全部去死,說幫傭全是惡魔的時候。
縱使如此,我們在同一個屋簷下繼續生活著,並不會因此記恨。
那便是所謂的日常了。不是逢場作戲的真實,有時或許帶著憂傷,卻同時讓人感覺有股真切活著的安慰。
後來仔細想想,其實當我爸還在世時,我爸的存在,現身與退場,其實早就帶有了一點夢幻的況味。
他曾經因公派遣到沙烏地阿拉伯總共三次,每次約兩年。我是在他第一次與第二次出國之間出生的,那時候年紀很小,對於他的缺席沒有太多印象。等到他第三次去的時候,我已經是個稍微懂事的國中生。
阿拉伯是個什麼樣的國度呢?是有神燈跟飛天魔毯的夢幻中東吧?還有許多令人著迷的《天方夜譚》之傳說。當時的我只能從教科書、故事和報導,以及過去他所帶回來的東西與寄來的照片,擷取一些片段的印象。
老爸三次進出中東,總帶回來一些對我們來說,甚至對當年一般的台灣人而言,盈滿異國風情的稀奇物品。
比方說中東最知名的地毯和壁毯,還有用當地布料填塞而成的坐墊等等。每樣東西都有著炫奇的花紋,全是台灣不容易擁有的物品。
我們家因此有一段很長的時間,都洋溢著中東風情。客廳地上鋪著好大一面阿拉伯地毯,牆上則掛著壁畫。我記得那壁畫有著我難以理解的風景。到底畫裡要傳遞的意義是什麼呢?我不知道。可是,當老爸遠在中東之際,我便是透過那幅壁畫,揣想他大概就是身在這樣一個如夢似幻的豐盈國度。
我偶爾會盯著壁畫看,甚至懷疑,晚上睡覺時,壁畫裡的人也會散場收工。別說不可能,畢竟那裡可是《天方夜譚》的場域。
阿拉伯當然不是只有毛毯而已。由於石油開採的關係,他們很早就比台灣接觸到了先進的西方物質世界。托老爸的福,我們家因此有了一些在1980年代,台灣尚屬少見的科技產品。比如精巧的數位攝影機。
在那個沒有網路的年代,他常常會從中東寄來一封封郵件。
他的每一個字都寫得非常用力,字跡的力道像是刻字一樣,而且大得霸氣。把信紙反過來,用手觸摸背面時,那些字簡直就像是印刷時的加工打凸。整張信紙無法平擺,因為他用力的字跡,呈現出不規則的皺褶,像被陽光吃過的痕跡。
阿拉伯很熱,火氣很大嗎?非得那麼用力寫字才行嗎?
讀著信的我,突然在想,不知道以這樣的力道寫出來的阿拉伯文,會是什麼模樣?像是心電圖一樣的阿拉伯文,被如此書寫著,是否躍動得更為亢奮?
可是我從來沒看過阿語系畢業的他,曾經在阿拉伯工作的他,寫過任何一次的阿拉伯文。
許多年後,我曾經在他罹患帕金森氏症末期,過世前的那幾年,跟他重提他過去寫信很用力的這件往事。
因為到了後來,他寫出來的字,小到看不見。而字跡就好像習慣用右手寫字的我們,忽然用左手寫出來的字一樣,完全沒有力道可言,全扭曲成一塊兒。
「沒辦法,沒有力氣拿筆了嘛。」他無奈地說。
可是他仍拚了命,每天要拿筆繼續寫字。
並不是為了寫什麼感人的家書或回憶錄。晚年的他,花了幾年的時間,每一天,他都伏在餐桌前寫狀紙。
他要控訴。他控訴過去幾次至沙烏地阿拉伯赴任時,因為派遣的所屬職務部署不同,導致他後來在退休金的計算制度上,變成年資有了中斷。他認為一切是因為聽從上級安排之緣故,所以本應具有連貫性才對。
總之,罹患帕金森氏症但頭腦仍清楚的他,覺得自己委屈了。說什麼都要控訴,向法院提出狀紙,告政府。
就這樣,他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,除了吃飯和睡覺,幾乎就是在寫狀紙。幫傭用輪椅把他從房裡推出來,他就開始把一堆文件疊在桌上,拿起紙筆開始在餐桌前辦公。那些狀紙有些被受理了,接下來就是進入冗長的審議過程。有些石沉大海了,但他依然不死心,第二天換一個切入點,繼續寫新的。
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他,寫狀紙寫累到整個人都趴到桌上了,卻仍振筆疾書著,都覺得何必那麼折磨自己呢?我們當然也曾幫他。可是,愈是幫他愈覺得是個無底洞,讓他深陷在一個恐怖的惡性循環裡。
有時候他不理我們,會打電話找相關單位直接理論。可是他的鄉音太重,而且在病情的影響下,只要一急,話就說不出口,所以常常對方接聽了電話,都以為是惡作劇。被掛了電話的我爸,因此更火大,三番兩次摔電話。
他自始至終都認為,狀紙告訴,其實應該是一個家族的團體行動。每每在他寫完手稿並整理完所有檢附資料以後,就會要求我們幫他把手稿打成電腦列印稿,在某某期限內,到郵局掛號寄出。
可是他已經不能寫字了。所謂的手稿,只是密密麻麻的一片,像是螞蟻軍團過境的草原。完全看不懂他寫了什麼,當然也無法幫忙打字輸入。
第二天,他發現我們沒有幫忙,就會大發雷霆。實在看不懂他寫什麼,只好拿著筆電坐到他旁邊,要他把手稿自己念出來,準備逐字輸入。只是,他戴著老花眼鏡,看著自己的手稿時,好幾次什麼話也不說。
「快點啊,爸,你快點念,我們幫你打完字,還有其他的事要忙耶!」
過了很久,他才開口,緩緩地說:「媽的,我自己也看不出我寫了什麼。」
好不容易打好了字,列印出來給他以後,他就進入校稿的階段。一份依照他希望打出來的稿子,往往被改得亂七八糟。上面當然就是爬滿了他的螞蟻軍團:要求我們按照他改的重新打字,於是,又回到看不懂他寫了什麼的原點。
有幾次他等不及了,就把手稿或校稿的版本直接寄到法院。法院跟我們聯繫了,說看不懂寫了什麼,於是原封不動地退回。
那幾年,大概就是不斷重複著這樣的事情。
老爸過世以後,很多遺物都處理掉了,不過他的這些狀紙則被保留下來。
「這是他嘔心瀝血之作,我哪裡敢丟。」我媽半開玩笑地說。
當年收到他從中東寄回來的家書,看著那些信紙上有如刻字的筆跡時,怎麼能料想得到,有一天,他寫出來的字是如此地大相徑庭呢?
那些螞蟻軍團,放大了,扭扭曲曲的筆畫,其實倒也像是心電圖。
我從來沒看過他寫出任何一個阿拉伯字來,可是一直盯著那些字時,我一度幻想著,會不會那其中根本就夾雜了阿拉伯文呢?
他真的知道他寫了什麼嗎?會不會他腦子想的是一回事,但其實寫出來的是另外一件事?也許藏了一個我未知的國度,像是過去他從中東帶回來的壁毯裡,無法得知其真義的世界。
在我不懂的字跡之間;在他晚年幻夢與現實的交錯之間。
最後一次,我和生前的他對話的那一天,我趕著要去機場搭飛機回日本。
把行李拖到門口時,我回到飯廳的餐桌前,拍一拍正在「辦公」的他,對他說:「爸,我要回日本囉,下次見喔!」
那次回台灣,是我念完一年的早稻田大學日語別科之空檔。在那以前的一整年,我沒有回過台灣。在那之後,就將展開兩年的專門學校設計課程。又是一個新的人生里程碑。
我爸點點頭,手上還是拿著筆,抬頭看了看我。他支支吾吾的,說了幾次「好好好」以後,又像要說什麼,可惜說不清。我估計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話吧,有點打發似的敷衍地說:「好啦好啦,你自己好好的,我走囉!」
他的反應不是很明確,可是,我沒有時間了。
那便是我和他有所互動的,最後一天。
而他也沒有時間了。
我有點在意,他究竟知不知道那一天當我說「我走囉」是要去哪裡呢?甚至也有些懷疑,晚年的他,總是反應曖昧的他,到底曉不曉得我來了日本是在做什麼事情呢?我媽說,他當然知道,只是沒辦法完全表達感覺。
他模模糊糊地認知著我在日本的日子,大概就像是我從來也沒認真搞懂過那些年他在中東的異國生活吧。
一個人長居過的異鄉,注定是會改變自己的生命方向。
而事實上,早在他的中東生活之前,當他十七歲那一年離開中國大陸,來到台灣時,就已經實踐。那時候,他對台灣以及未來的生活,是否有過任何《天方夜譚》似的想像呢?台灣也許就是他心底的第一個中東,奇幻了他的一生。
我們都沒有去過,對彼此的生命有深刻影響的那個遠方;我們或許都對彼此的異國生活,抱著一種像是東方世界投影似的,如夢的想像。
而如今他又在另外一個,我想像不到的異鄉。
#中東
#張維中 #夢中見
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,追蹤數超過80萬的網紅果籽,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,當小琉球海龜越來越多,人人以為是好事時,背後可能卻是一個生態危機。有人猜測,小琉球附近海藻多的原因是因為島上排出大海的污水越來越多,污水中營養豐富,有利海藻生長,於是吸引海龜到來,而海龜又是對環境適應力比較強的生物,即使污水中有污染物也未必即時會殺死海龜,反而珊瑚及其他海洋生物卻可能即時受害,這兩天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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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即使深陷疫情,仍要保有「第一天」的視野與精神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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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錄疫情與寒流交襲下、我去馬祖西莒的一段小故事,也能呼應目前的疫情狀態。
二○二○年十二月寒冬,我受邀去馬祖莒光鄉的西莒島講課。主要是協助西莒敬恆國中提升十位老師的教學能力,以及全校二十位學生的寫作力。為什麼要花三天時間去那麼遙遠的小島?當時我正忙著寫這本書,這趟遠行會延遲寫作進度。
因為會影響寫作進度,授課時數又侷限在晚上,我頗為猶豫。但想到二○二○年去馬祖這麼多趟,卻從未去過西莒,其實有個遺憾。老師信上又提到,西莒是馬祖觀光人數最少的地方,很希望我來島上看看,能否提振西莒觀光。
我查了資料,發現敬恆國中經常缺老師,因為要搭飛機到南竿,還要搭一小時的船班才能到西莒,這裡是偏鄉中的偏鄉,難怪會發生缺老師的問題。
這些原因都觸動我,決定前往西莒教課。那陣子東北季風特別寒冷,風浪很大,船班不一定會開,老師還提醒,有可能得從南竿搭直升機到西莒。「搭直升機?」我有些忐忑,有這麼嚴重嗎?
還好,第一天搭船中午就順利抵達西莒,下午馬上進行對國中生的寫作課,晚上則是教老師提問力。
第二天的民宿早餐是老酒蛋麵線。這是馬祖傳統早餐,加了馬祖紅麴釀的老酒與荷包蛋,味道非常香醇滋補,還有口感清脆的紫菜。這是在寒冬的十二月,以及農曆過年左右的二、三月,西莒居民在菜浦澳礁石上用竹片刮下或是用剪刀剪下的紫菜。
既然提到紫菜,民宿主人也是在地導覽達人陳善澔帶我去菜浦澳走走。這裡原本有個駐軍部隊,後來只剩一個班駐守。碉堡後有大菜浦與小菜浦礁石,上頭布滿紫菜,因為產量有限,而且風大浪大非常危險,就由廟宇統籌,四村村民輪流上礁石採紫菜。
善澔大哥也告訴我一段大歷史。韓戰爆發後,美軍曾駐守西莒,島上有不少接受美軍訓練的情報員,再潛入大陸從事諜報工作,只是很少人回來。另外,沒有在國軍編制內、從江浙一帶撤退的游擊隊,改編為反共救國軍,也以西莒為基地,試圖封鎖監視閩北沿海一帶,甚至會攔截過往商船,將查扣貨品帶回西莒青帆港口拍賣,使得當時青帆村非常熱鬧富裕,有「小香港」之稱。
這是一座充滿生命力與故事的島嶼,只是暫時沉睡了,需要被喚醒。當駐軍撤退後,人口逐漸散去,陳善澔仍堅守家鄉,盼望榮景重返。我也與善澔大哥討論,該如何讓西莒找到自己的新生命。
關鍵是返鄉青年帶來的風土創業的力量,需要思考如何讓青年願意返鄉深耕。我提到對面、船程十分鐘的東莒,島上一群年輕人重建大浦村的故事,南竿馬青協會活化珠螺國小,努力串聯社區資源的投入,以及年輕設計師蔡沛原返回東引,與在地青年將原本廢棄魚露店改成「鹹味島合作社」,在家鄉創業的故事。西莒一定有很多老空間值得活化,再來是如何號召青年們重新認識家鄉。
由於風浪過大,船班停航,善澔大哥說我回程得搭直升機了。我既期待又有些緊張,因為沒搭過直升機,又怕過於顛簸。當我們八人頂著寒風衝上直升機(空間只能搭載八人),機身緩緩攀升,越過無際大海時,我往下望,在東北季風吹拂下,浪濤宛如一群群排列整齊、爭相向上招手的白色音符。
才八分鐘,我就安然抵達南竿。這趟行程太特別了,我很慶幸做出到西莒的決定,雖然氣候帶來很多變數,這就是風土的特色,也帶來許多難忘的體驗。
亞馬遜創辦人貝佐斯在每年致股東信的報告書,都會提到一九九七年致股東信的一句話,「我們仍然處於第一天(Day 1)」。他的「第一天」精神,就是創業者必須永保初衷,不停探索、學習與創新的創業精神。
既然有第一天,第二天會是什麼情形呢?貝佐斯說:「第二天(Day 2)意味著停滯,繼而變得無足輕重,繼而極痛苦的衰退,最終就是死亡。」
如果用第二天的思維來看,西莒是一個無生機的小島,但是從第一天的創業精神來看,卻充滿待挖掘與轉化的未來性。
不只是西莒,台灣各地都充滿風土經濟的商機與生機。即使我們面臨的局勢是第二天的環境,仍要用第一天的精神去突破與挑戰,因為在創業者眼中,處處是大有可為的機會,否則再好的環境、再多的資源,只要陷入第二天的心態,一切都將沉寂死去。
這本書是我的第一天,更期許自己不斷用第一天的眼光走訪台灣,相信許多風土創業家與讀者,也是用這個角度看待我們的家鄉。
一九三一年,還在念大二的鹿野忠雄,在台灣的屋脊——玉山山脈與中央山脈,連續登山七十天。他在《山、雲與蕃人》寫下當時的心情:「東方的天空已經有黑壓壓的黑雲,滿溢地流向東郡大山方面,那一波波乘著疾風的流雲,似乎在向忐忑不安的登山者示威,高聲喊著:『來啊,我讓你吃盡苦頭!』」
風土創業者有如登山者,面對各種無法預期的挑戰,吃盡各種苦頭,卻仍勇往直前,因為一路上的風景告訴我們,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因為台灣,所以值得,為自己創業,也就是為台灣創業。
每一天,都是第一天。
(照片是搭直升機前的情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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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小琉球海龜越來越多,人人以為是好事時,背後可能卻是一個生態危機。有人猜測,小琉球附近海藻多的原因是因為島上排出大海的污水越來越多,污水中營養豐富,有利海藻生長,於是吸引海龜到來,而海龜又是對環境適應力比較強的生物,即使污水中有污染物也未必即時會殺死海龜,反而珊瑚及其他海洋生物卻可能即時受害,這兩天我們在小琉球潛水也有發現,海星的數量不多,珊瑚也有白化跡象,正好切合島上原居民蔡正男的說法:「大概十年前我就回到這個地方來,當初回來的時候就是做觀光業,我們主要是做潮間帶的一個導覽,十年前我們帶客人進去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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